1 这么个周末,脑袋里空空的。我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那只在天花板上趴了很久的苍蝇,它在不停地搓着前爪修饰自己。 窗外似乎很冷,风打得玻璃窗哐啷作响。那颗遥远的白太阳正印在玻璃窗上,阳光照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也因此而苍白。 楼下美妙的歌声从门缝拼命地挤进来,跳动着钻入我的耳朵,我不免也随着节奏激动起来,心里仿佛开了一朵绚烂的花。 浑身舒服。 那只苍蝇好像向前划了一截路
1 王晓霞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发现的红本子,竟让她成了局外人。 这天,邻居们都在祝福她,苦尽甘来。儿子找到了好工作,女儿即将去北京读研究生,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离女儿开学还有半个多月,王晓霞想挑几床暖和又柔软的被子和褥子。她小心翼翼地把一床新的棉花被在床上摊开,这是她在市场专门为女儿定做的。 想象着北京冬天冷,王晓霞想再找一床被子预备着。接着,她就搬来凳子
一 飘萍把红灯挂在门口时,天有些阴沉。 街面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掉,看来又要下雪了。 父亲忙了一早晨,看了几个病人。其中有一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飘萍是见过几次的。每次他来,父亲都会悄悄地让飘萍把灯笼挂在门口,然后父亲会很委婉地拒绝其他看病的人,不再接诊。 这时,飘萍会替父亲把看病的人送走,并嘱咐一句:“明天再来吧。”或者,她拿出父亲开的药方,让病人去镇上的药铺抓药。 有些人走的时
暖融融的太阳,慢慢地从东方丘陵边际爬出来,温暖着云顶山慈云寺,那个流传着阿斗刘禅读书、唐明皇李隆基避难、南宋名将余玠筑石城抗蒙军的地方。温暖着山腰上那座翠绿掩映的小别墅,房前花团锦簇的花圃边,那位身材精干、头发花白、穿青色太极装心无旁骛打太极拳的古稀老人。 今天,胖嫂在菜市上老远就翘起那张猪冲嘴当成一面锣在打:“庚嫂——庚嫂——我家胖子的养老金,这回涨了,打在卡上就有六千八百多元!哈哈,人家
原以为会是雨后的空山,在草青青、叶绿绿中,我们呼吸着天与地之间的气息。 只是,我想早了一步,还是闷热。在山上,我看到了蓝蓝的天飘着些许棉絮,感受到了太阳抚过我的每一寸肌肤,也看到了半个月亮在空中怯生生地探出身子。 日月同辉,是这一天的标记,也是我们在这个不曾秋天的秋天里,在富山古村行走的汗水泛起了涟漪。 我们又一次走进半山古村,有相同的人,也有不同的人,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笑声,点燃古村
每次路过锁龙沟街心的老宅院落,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像是被时光牵住了衣角。 即使坐在车里,我也会用视线去探寻我曾经住过的老宅,那斑驳的土墙,那深浅不一的土黄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层叠。 恍惚间,旧日时光便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又看见那个坐在窗台前的儿时的我,正出神地望着雨水如线般从房檐垂落。 院落里的青石板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雨水浸润的石板缝隙里钻出茸茸的青草,泛出翠绿的光泽。
假期回故乡,我发现老家的小独院不仅安装了壁挂炉和暖气管道,我还惊喜地看到净水器也悄然安放在厨房里。 一想到飞雪飘零的寒冬,父母再也不用围着烟熏火燎的大铁炉取暖,女儿回姥姥家再也不会蜷缩着喊冷,我的心头禁不住涌起一股暖流。再喝一口清爽的纯净水,悠悠往事随着我的味蕾一起复苏开来。 老家在城关镇,属城中村。从我记事起,村里人的饮水靠的就是饲养室里的一口古井。 饲养室,顾名思义,就是当年
桃花依旧笑春风,春风缕缕入襟怀。 这年的春天,我回到了故乡,记得我十来岁就离开了这里。走在窄窄的乡路上,我寻找那些模糊的记忆,心思渐渐苦楚起来。 一旁的堂叔指着一个枯寂的老塘对我说,拆迁时发现两个很大的石鼓,有人说是旗杆石。我们去看看? 他的话,撩拨起我淡淡的愁思。 巢湖之畔,比邻水乡古镇,周王大郢,是我儿时生活之地,衣胞所在,每每言及,都是阵阵酸楚涌动在心头。 诗人张万舒的《赠故乡》触
1 太阳的余晖刚刚恋恋不舍地散去,月亮还没来得及精心打扮,就在东北某山村一阵喧闹的锣鼓声中亮相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黑土地上的一场大秧歌就要粉墨登场了。 先听听锣鼓声,那么立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像东北人的嗓音,高亢嘹亮,无遮无挡,无拘无束。 一听到锣鼓声,李铁匠家小孩子脚板像涂了油似的,顺手拿根黄瓜,边往嘴里塞,边往村中心跑。 刚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庄稼汉心急火燎地问:“媳妇啊,饭做好
一 夕阳恍如平静的湖水,睁着一双温柔的眼睛,痴情地凝视着厚实的大地,和蔼的目光里蕴藏着欣喜,母亲又在电话里用饱含真情的话语,柔柔地把那些豆子一一清理、打磨、抛光,让它们一颗颗泛出釉质的色彩,胡豆、黄豆、豌豆、豇豆、四季豆、红豆、绿豆,很快以声音的方式进入耳蜗,我的眼前,洇成一片斑斓。 母亲总喜欢在老家的垄头、田间、斜坡、土坎、田埂、地边种那些豆子,不用多少肥料,只管种下去,坐等收成,很
不经意间,遇见一册遗落在光阴深处的旧书。目光与之相触的刹那,可能也只是我的默默注视,我想不起书的名字,甚至想不起书的作者。 不过,那泛黄的书页,微卷的残破书角,却让岁月漾出的斑驳骤然清晰,我的心底不由得漫上一丝怜惜。 或许,书页间还栖息着一只衣鱼,只需一页纸的空间,便可与文字纠缠,与光阴共舞。 旧书,依然是一个丰富的世界,被过往悄然上锁,其早已无需再用斤两衡量。残破,是时间留给旧书的印记,也
人从出生开始就踏上了告别的旅程,我们终其一生都在与不同的人告别。比如,我和小可。其实,他不叫小可,因为他很强势,又不讲理,我就叫他小可。我和小可曾经好得形影不离,但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且翻得那么干脆、绝决。有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地球人。我们的相识和过往像是一场梦,我甚至都不想回忆。 他的一切让时间的尘埃埋在了过往的旅程中,没有痛,也没有失落。 我和小可之间没有争吵,只是时间和距离让
一 无数腿,竖在风雪中 以草的姿态随风起伏、倾斜 那些移动或不动的支架 立在地上,支撑上面的天空 广场车站闹市,那些腿各有承重 那些长在地上的家。没有腿 这个庞大星球会在瞬间坍塌 二 太阳本来是有腿的,傍晚 常常伸出来,支在西方的天边 那是为了着陆的火球不至于摔碎 今天很少见到这种奇观了 就像我们的领头人,穿双旧鞋子 往泥地里一站,就有人说 是那个春天“唯一的春光”
立冬 冷风游走于大地, 霜的印痕里, 依然留着麦茬儿的余温。 树冠撑开高空, 把空旷还给眺望的窗棂。 土地深处, 根须蜷曲成网,蓄存春的体温。 风卷过冬芥菜的叶脉, 堂嫂正在把南方发来的语音, 织入毛衣。 陆奶奶坐在火炉边, 目视三伢子照片的眼神, 很是寂静。 当寒意轻叩门锁的把手, 我双手从衣兜里捧出玉米软糖, 放在陆奶奶的掌心,告诉她 三伢子正在回家的路上。
最完美的秋 一片落叶退场 托举风吟唱 多情与无情之和声 鲜明,澄澈 浮动在晨昏一抹淡淡边际 阴暗彼此交汇 混沌确定了方向 空白与真实 开始于甜蜜腐烂 还给泥土的秘密 隐藏在一枚果核里 为光阴的存在 我们迎接时间之目光 渴望完整 竹节草 一抹纤柔的绿意 从匍匐,到被春风浅浅命名 根脉里住着寂静 欢喜何时爬上叶尖晨露 遗忘,拂去了什么 记忆停于茎节微光里 身
望江亭 这里留不住 避雨的书生,他们羽扇纶巾 走走停停,把一江春水 比作望乡之人 炊烟也有短暂的倦意 夜色下的琴音 明显多了一些抒情 而大潮沿着飞檐 跌落在破碎的浪花里 深埋着草色的往事 流水不会隐于俗事 望江的日子 一个人会放慢脚步 允许滔滔江水 穿过石板路 从身体里流过 雪花飞在梦里 雪花隐于江湖 它灵动的翅膀并不需要 风的助力,而被风 吹开的花朵和语
冬日写生 松针,在雪地里修改自己的阴影 比墨迹更先融化的是 屋檐与天空之间的分界线 某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像未写完的信笺 突然自己折起了纸角 我们用树枝记录冰纹的走向 那些被寒冷省略的语法 在树梢结成雾凇的标点 山雀啄食残存的野莓时 把整个冬天的重量 压弯在轻轻晃动的枝条上 此刻适合摊开手掌 让雪花在纹路里迷途 成为大地未完成的注解 枯荷低头书写倒影 墨色渐淡处
鸭舌草 比杨花大且 平滑的叶片,像精心漆过的船板或 绿帆。但它无法 跟风远行而被一拨拨儿流水凝固为 浪花的驿站。 绕村的夏天河底,乳黄浅根正绞裂, 它忍住痛,因 有农妇要在竹夹的滑动中带它到 陌生动物体内。 地米菜 生活的煎熬,往往是由 细韧身躯解救的。 摘一朵瘦小白花吹向空中, 是我童年对地米菜 最高的崇敬。 采野菜的妈妈这时 责怪我: “别吹了,锅里已几天没
云纹广场 一只飞耸入云的小鸟 对应一只呼啸而至的 飞翎,穿云箭 云纹,在鸟巢以外 柴草垛旁 那个扑蝶的少年,心头掠过 无数次远足的念想 徐徐攀升的双翅 载着随处赴约的 烟波和从不偏离的 靶心,平衡彼此 寂寂无声,也终将穿透云层 劈波斩浪,喷薄欲出 川河湾 从高处来,山路弯弯 仰天长啸,马蹄如船只 我只记得低处歪脖的柳 见证过水中对弈的钓叟 挑战过荒滩,徒手为桨
攀爬 (一) 爬上高高的篱笆 瘦弱身躯 举着大大的喇叭 只为旭日,降落人间 (二) 外形像喇叭 其实它是牵牛花 不仅牵走牛 还能牵走,和我一样痴情的牛郎 (三) 无所谓清贫 也不寂寞 有风的日子,还是下雨 一直攀爬 (四) 也有人叫它夕颜花 说它早上生、傍晚死 可谁又知道 它披着那身被夕阳染红的战衣 把黑暗挑落马下 只为迎接朝阳 遐想 喇叭花萎缩成蝴
不知从哪天起,他管母亲不再叫母亲,而叫老太太。 他说,老太太呀,又开始唠叨我回去少了,越来越像个小孩儿了,老太太还老爱跟我急…… 说这些话时,他就坐在我面前。 我们坐在阳光明媚的咖啡馆里,桌子上有他的一杯咖啡,也有我的一杯咖啡。 我说,你是该多回去看看了。 他瞅了我一眼,没有吭声。北京的阳光很炽热,炙烤着我的脸。老太太在重庆。我去过重庆,重庆几十层的楼,乍一看挺高,再
天宝十二年三月初三,柔软的春风轻拂着岸边柳丝,温暖的春阳普照在曲江水面,水岸边比平日热闹了许多,皇室、宫人、妓家、墨客皆到长安郊外的曲江游览。杜甫趁着熏风暖阳,也到曲江岸边踏青游春,观看斗草,观看斗鸡,也观看一身玄衣装扮的男儿打马球。 在这个上巳节里,杜甫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祓禊”。祓禊是古老的祭祀习俗,水边沐浴,涤污求福,祓除不详。汉《风俗通》云,“禊者,洁也,故于水上盥洁之也”。
杭志永今天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收案子了。 杭志永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做一名律师,他佩服律师仗义执言为老百姓打官司。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他苦读了十六年,又在律所实习了一年,终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成功执业,收案子了,他很高兴。 劳动争议纠纷,标的额两万元,代理费才两千元,案子确实是有点儿小,不过也可以了,谁让咱刚刚出师呢?杭志永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杭志永送走当事人,刚坐到椅
我当上缉毒警察了!我要把这一喜讯告诉甘老师。 甘老师是我的大恩人。我从读初中开始,他就一直资助我,直到我大学毕业。不过,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位作家,在广州。我有他的手机号,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电话经常关机。我平时不敢打扰他,只有春节时,我才用爸爸的手机给甘老师发信息拜年。他每次都会回复,但并不及时,有一次甚至等了三个月甘老师才回复我。他解释说,前段时间在国外旅游,国内的手机号暂停使
瞎驴是刘角从屠宰场买下的。 那一天,刘角的磨坊生意很冷淡,他就到屠宰场闲溜。 溜着溜着,见一位年轻后生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驴走向屠宰场,而早就候在屠宰场那边的吴屠夫正磨刀霍霍准备着。 刘角顺口问了一句:“这位大哥,这么健壮的驴,正是出力的大好时机,为啥要杀?” 后生回答说:“一头废驴,不杀它留着有什么用处?” 刘角看这驴头齐尾齐,腰粗背阔,四腿如柱,追问道:“怎么个废法?” 那后
枪响的瞬间,三虎想起第一次握枪的情景——刚参加新四军时,指导员把枪拍在他掌心:“记住,子弹只能向前飞。”而现在,那颗子弹正朝着他年少时所在的方向飞去。 “我们打死了鬼子,家里待不了了。听说新四军帮助穷人,还能打鬼子,我想加入他们!”映着火光,大虎对二虎和三虎说。 “跟他们干了!”二虎和三虎紧咬嘴唇,眼里闪着光。 “这是个女娃吧?不能参加战斗部队!”三虎生得白净,被新四军招兵人员拒
小草萌芽,蒲公英盛开,她像花一样边跑边笑。突然,那名同学的父亲,一改往日和蔼可亲的笑容,狰狞又扭曲的脸缓缓向她靠近,高大的身躯像大山一样压下来……她惊呼,拼尽力气想把他推开,手抓脚蹬…… “喂,醒醒!”寝室的同学将她摇醒。 她坐起来,大口呼出一口长气,压着的那口气总算吐了出来,裹着棉被瑟缩成一个团,凉汗从脑门渗出,流经脸颊,她无力去擦,任由其流淌。 那一幕…… 母亲鼻涕一把
阿柚蹲在老屋门槛上剥橘子,风卷着几片银杏叶落在发间。 阿柚抬头望,院角的银杏树早被秋色染透了,金黄的叶子铺了半院,像撒了一地细碎的金子。 “今年秋天来得真早。”她摸出手机想拍给阿禾,指尖悬在屏幕上却顿住了——阿禾去南方上学已经是第三个秋天了。 她们总说要共赏一次老家的秋,却总被一些琐事牵绊住脚步。 阿柚起身绕着院子走。 东墙根的柿子树缀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枝桠被压得微
踏入学术深巷,绩点似闪烁幽灵 悬于头顶,如影随形 编织着欢喜与忧愁 目光,在黑板与笔记间穿梭 埋首于浩渺书香勾勾画画 在物质与数据中 探求因果 每一次考试,心跳的鼓点 等待着绩点宣告 导师教诲,同门切磋 化作论文结语,奋斗的身影 在时光中留下深浅痕迹 待回首,这魂牵梦绕的绩点 闪耀着智识的光芒 香槟与夏花的饯别 长吊灯投下光晕 将青瓷盘里的菜漂染得妩媚动人 今日聚
幼小时,就在我心中盘旋回响 虽不懂怎样哼唱 那亲切熟悉的雷州唱腔 勾起我无边情感 我似乎看到大海泛起波浪 田野稻谷金黄 那一刻,我仿佛有一种力量 冲出了困惑 我不想移步而去,侧耳倾听了许久 时光变得缓慢而美好,思绪早被勾走 飘荡在一个说不出的境界 在弯曲延伸的小巷,朗朗如水月夜 有雷歌,穿越时空的阻隔 一直伴我成长 从渔歌中唤醒 咸水纯朴,渔歌在夜色中入耳 是一种凄
铭记,丙戌年正月初四 救护车一路奔鸣 我深陷生命的滂沱之夜 心电图像一条波涛汹涌的江流 胸腔如夏夜蛙鸣时的不休声囊 妻子含泪颤抖呼唤 儿子的声声跪求回响走廊 生死博弈间,一众天使 闪耀着奔忙的翅膀 驱散黑夜,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元宵之夜华灯初上 我初愈,她生日 “送你一束玫瑰花吧” “算了,都能买一笸箩馒头呢” “那就一朵,一心一意” 岁月走过二十载 那亲情和人间之爱
一双晴朗的手 在红纸间游走 喜鹊衔来彩虹 牡丹推开春天 银剪开合间—— 笑纹里飞出蝴蝶 品茗 草木间藏人间至味 浮沉里见生命真意 烟霞漫过杯沿 凝成清芬,融我骨寒 只这舌尖一脉暖流 连时光,都慢成了回甘
半扇窗独自开着,那道光晕里, 时间化成,透明的霜。 恨不能,成一缕微掀发梢的风, 悄悄落在你肩上, 在每个蝉鸣寂静的夜。 月亮成了一枚将盖未盖的邮戳, 悬在北京与南京之间。 放不下,寄不出, 且彷徨,且怀念, 始终,高悬于那夜的上空。 她 暖阳下的金黄 似一盒颜料, 倾泻在她身上。 嘘,倘若拆了框,那便是, 自写生油画中踱步而来的摩登女郎—— 蓝牛仔裤, 淡白色小
在江南,寒风 不分昼夜,把冷意铺遍人间 大雨借风势狂泻,似天庭决堤 地里的蔬菜弯下腰 任风雨搓捻 树叶离了枝桠,在空茫中 飘散,归巢的小鸟声息渐远 没了踪迹,风雨织成密网 紧一阵,再紧一阵 扰醒冬眠的雷神 撞碎他的梦 闪电划破天幕,是他 点燃的怒火 管什么春归时序,冬寒未减 雷神扯开喉咙怒吼 一声,紧接着,又一声 震得天地发颤 搅乱了冬的容颜 春日惊雷,总获满世
你如夏荷 用一生在烈日下 等风,也等绿荫 蝉的鼓噪 是脱去外衣的诺言 水的涟漪,铺开去 就是一张爱的欠条,只是 风,不肯说出真相 直到月光赶来 濯洗着你的红颜 谁又徒劳 画下了你的太息 偏爱 我把月亮当药片 治疗相思 你把月亮当披萨 缓解饥饿 嗯,我白发,你青丝 我是井水,你为河水 从此我们秋毫不犯 只是我饮尽月光的时候 你的两岸,可能铺满鲜花
我们像反刍的牛群 站在时间深处 悉心咀嚼那些来自过去 也通往未来的细节 彭头山的稻种洒满了三湘四水 秦简残片上记录了殷商的足迹 大禾人面纹方鼎里 流淌着叩拜祭祀的余温 大厅内,灯光暗淡 像披着一件神秘的面纱 隐隐约约中又仿佛看见了自己 敕庙牛形铜灯前 能否点亮千年前沉落的悲情故事 素纱单衣的经纬上 可否窥见千年后的变幻莫测 素纱单衣 依然完好的素纱单衣 最为轻柔的
千辛万苦登上峰顶 我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神仙 索性坐上称为神坛的石头 看看原来的生活 向前,看见滚滚长江 在眼前越流越细,然后消失 游船在江面上,停停靠靠 向后,听到农家的犬吠 刚刚高过墙角 最后,我还看到自己 从乡下挤进城里 然后从城里爬到山上 反反复复,没有哪一回 潇洒得像个神仙 爬登龙峰断想 从我一出生,父亲就希望 看到一幅美好的愿景 ——鲤鱼跳龙门 天生供血
这世间纯洁的美有很多 如天边的云,河边的绿 如高尚的荷花,脱俗的百合 还有许多许多,唯你不同 你将精致的花瓣举着 本该是春夏的季节 我们却遇见在寒冷的风雨里 你就那样站着 站在深深的瓶口里 收下所有悲欢,尝试出入 离别作自由自在的生命 西德维纳河上的初冬 我们收拾行囊向西德维纳河奔去 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最炽热的心情 与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早晨醒来,问询同行的朋友 是不
人生如是,不敢轻易 接受一片叶的离开 望一粒雪婷婷而来 将陪风匍匐前行 光阴的竹马穿过季节 细雨添寒,霜风更冷 候鸟迁徙于南方之蓝 长河消瘦,寥廓空山 霜叶红透半坡 鸟啼是一串串待译的词语 留恋橙黄橘绿的日子 和你,竹马轻踏 霜降 万物萧瑟的时节 豌豆倔强地冒出新绿 像我,打开的窗 那边溪声正好 风正披上秋的霜衣 暖阳伸展懒腰 金桂谢了一地诗行 青鸟衔来一枚
鸟儿,欢快愉悦 在天空,逍遥自在飞翔 鱼儿,无拘无束 在河里,悠然自得遨游 因为喜欢和爱 鸟儿,被关在鸟笼 鱼儿,被困在鱼缸 因为喜欢和爱 我,被禁锢在你的世界 你,被囚禁在我的心里 雪落漫坝河畔 天女散花,让冬入戏 雪以素洁之手 疗愈秋天的疮痍 山河不再枯黄消瘦 一夜之间,变得洁白丰腴 鸟儿不再销声匿迹 在一树梨花里 哼唱划破晨曦的歌曲 看缕缕炊烟氤氲向村落
多少年我们没有相遇 我想趁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在我心窝深处堆砌一个你 然后插上我的旗帜 写上你柳体一样的名字 我们用不着立一块青石碑 用不着涂抹朱丹色 你的眼睛注入我的秋水 嘴唇镶上我的明月 你要融化就如长江在我心里奔淌 如果你要站立就如珠峰 在我心中顶天立地 这一生我们背靠着背 你看太阳升起我看月亮偏西 我们只能是一个雪人 在冰川下听溪水暗自叹息
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锋利 对高大生物的恐惧是天生的 危险无处不在 我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 太阳照耀着忐忑的心。我小心走进 冬青丛里。适时的阴影给我一丝安慰 孤独是流浪者的特权 小区食堂饭菜令我陶醉 没人比我更了解饥饿 冲向路对面 速度原本是我的特长 吉普车轰鸣 橡胶轮胎的气味很不好 戛然而止的刹车声里 我看到了自己的鲜血 醒来的时候。安静,整洁 还有食物的芬芳,她
酸刺湾的那片故土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清晨树叶间隙里清纯的日光 坑坑洼洼的乡间泥泞小道 傍晚矮矮的土房上舞动的炊烟 都被无情的岁月 划为了永久的记忆 余生的岁月里 就连那麦秸柴火饭菜的香味儿 都成了一种奢侈 满眼的辛酸,皆成了笔下的眼泪 湿了路人,痛了自己 站在灯火阑珊的异国他乡 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 我看到了 正在田间劳作的父亲
我不是牧马人,我是放牛的少年郎 牛背上的竹笛吹过山坡,不是资本 那不是英雄的行为 ——英雄是不骑牛的 黑白电影,你是知道的 那时候,李向阳骑着马,来去一阵风 他还有一双驳壳枪,左右开弓 一个少年,放牛就有了抵触的情绪 放牛,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我要骑马,我要上战场,我要杀敌人” 骏马掠过黑白时代的梦想 掠过牛背上少年的秘密 没有人知道,即使是现在 它也还是个隐私,马蹄在梦
一叶落下遍地黄 喜悦写在忙碌人们的脸上 热风簇拥硕果满身亮 春温暖,夏阳光 东北风,拨动梧桐心弦 日头的心音催促叶们落帆 落叶一片一片披金甲 嘀嗒,嘀嗒,风吹雨打 响亮它们出征的誓言 风,邀它们食秋桃,贴秋膘 雨,请它们沐玉露,度良宵 它们决绝吹响出发号 出发,它们列阵一身灿烂 它们英姿不惧遥远 归于根,化作土,育新苞 善良的人们充满快乐 你追我赶,耕作今朝
脱离了母体 脱落了裸体的空气 一个个小小的颗粒 将道路封控 北风,挽着月光 点缀着鸟鸣过后的留言 将完全打开的冬天 摁在大地上 落在肩上的那部分白 被月光悄悄地带回家
树从山后伸出枝头 我走进曾经属于我的老村 炊烟,土墙,老屋 老鹰用翅膀划破长空 小狗在它的影子里狂叫 迎面走来刚刚打扫过街巷的守村人 像月光在水中找到自己的骨头 一张张令人感动的笑容滑落 我足够热爱老村,又该向谁询问 守村人的坚持与执着 高过我的梦境
县城一幢居民楼三楼 曾经长年居住着年迈的父母双亲 几间小屋子,装修简朴 满满储存着我们兄弟姊妹快乐和谐、甜美幸福的记忆 周末与节假日,约会雷打不动 在这个温馨热闹的乐园里 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弄几个拿手好菜 父亲更是力推他那几坛陈年老窖 一席家常味,一席天伦乐,一席合家欢 母亲慈祥的眼神,饱含的全是喜悦 每当我们离开的时候 母亲孱弱的身影,总是 久久伫立于窗栏边,深情目送
书屋中,那一沓一沓堆叠的书, 在月光的轻抚下, 宛如我曾奋力攀登的巍峨高峰。 我的影子悄然隐匿于书页之间, 仿若书中的主人公, 在字里行间缓缓走动。 书屋,生活的一隅静谧之地, 而我是这书屋中, 被岁月蒙尘的过客。
蛰居斗室 品一只猎猫的诗集 隐喻,似伸展花枝 尽显款款风骨 鹿呼吸,撞碎蚕的花瓶 骨凹处,蛙声阵阵喝彩 无需描述,伸长的结果与时间 一同瘫软于橘色的街头
月亮急速后退。无法理解 八月十七的月为什么比十五十六的月 越发圆满?从此金秋八月每一个夜晚 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形态来展现 四面八方的才子佳人 一边倾听渤海的交响 一边踩着燕山黄昏新月的心跳 大声吆喝出自己灵魂深处的呐喊 看金秋潮落潮涨 今天北戴河畔的中国诗人角 是谁?在每棵橡树上挂满惆怅和悲伤 是谁?在海子石上洒满清酒 留下最感人的思念和温馨
每个端午,我们都会想起汨罗江 我们都会在艾叶和菖蒲草上 放着雄黄酒和粽子 呼唤屈原的名字 你听,楚风吹来了 已经吹了两千多年 带着《离骚》《九歌》的呜咽 这是忧国忧民的魂 在五月的阳光里闪亮 屈原含恨投江,溅起的浪花 就是给朝廷 一记响亮的耳光,鸣响到今天
爬过八十一道沟壑 只留得一副皮囊行走人间 虚拟的世界 偶像已死 失水的风稀释想象,我看见 一个个赤裸的灵魂在荒原奔跑 像风 拿起剪刀和梳子 让曙光掠过额头 照亮心田 轰轰烈烈的爱恋响彻寰宇 春雷 春潮 草长莺飞 我寻觅着木槿花花开的线索 东风蜕去我沉重的征衣 干涩的眼窝变得晶亮有神 我听到了 心解冻的声音 跃动的世界让饥饿的神经复原 抚摸着每一寸泥土 一粒粒种子终会长
锣鼓敲响了晚钟 木棺里安放沉默 盖板盖住世间恩怨 纸花开尽人世悲凉 寒风寻找季节的末途 我的记忆和你一起发炎 你的咳嗽像个小马达吵醒我的梦 而今你缺失的血小板 成为我无法凝固的泪 你草根或者鸿毛一样的轻 也有七杠八抬才能艰难称出的重 七弯八绕为难你走这最后的坎坷 你的身影从我的世界走失 复又回来成为一张黑白的永恒 母亲啊,我们从此多了一层隔阂 一想起那堵墙,我就心里发
我无畏献祭了平凡肉身 化为矩阵数影追随您,永恒走下去 您总想给寂寞世界增添亮丽色彩 于是在每个地方,施展了生命奥义 用最神秘的技艺,广播生之种子 让一个个荒芜炼狱获得新生机 您大脑光速计算着,筛选生命组成 存在环境,合适温度,回环生态 让每一个种族基因适合各个环境 充满朝气地进化着,直到明白自己 在宇宙中穿梭,来往于高低维度 看见五万年前的自己,畅想瑰丽未来 见惯你改造数不
“上海中心”的华灯熠熠 一曲《上海滩》唱尽沧桑 曼舞踢踏声逆黄浦江而上 撬开石库门的酒缸 也惊落繁花岁月的诗行 乌篷船摇着月光 撞醒寒山寺的暮钟 欸乃悠悠,思念 摇碎一江春流 三月的桃花漫过。青苔拾级而上 粉墙黛瓦。拂摇一湖烟柳,吹弹起 西湖唱晚。水墨的江南 洇染满头跳动的银丝 润泽万丈
北风劲吹的时候,雪花如约而至 等你,我写疼了思念 是的,我想对你说 我在等,等雪花铺满了信笺 等大雾散去,风清月明 等浅草绿遍原野时,你一身 红衣,打马归来 我在雪地写下“想你” 雪就化了。当我写出 你的名字时,就听见了 春水流动的声音
在季节的调色板上, 秋风蘸着霜寒,于半山涂抹, 晕染出烈烈红光。 那是枫叶的赤诚, 从青涩的脉络里沁淌, 以燃烧的姿态与霞光相拥。 叶脉如岁月的掌纹, 写满故事,在风中轻讲; 叶片似掌心的蝶裳, 欲飞,又念着旧枝柔肠。 半山的红,是大地的诗行, 每一韵,都藏着火光与情长, 待月光倾洒银霜, 那红叶,将落在谁的心房?
远处的冰川覆盖厚雪 蔚蓝和银白在时间的缝隙交融 伫立于山巅,用呼吸追寻 云朵飘过的痕迹 悬挂枝头的冰凌为我指路 抬起的脚又重回原地,深怕 踩痛这群散落人间的精灵 趁着木屋冒着热气 我要前去炊烟降落的地方 在那里,护林员犹如一瓣雪花 常年守护在森林深处
和父亲通话总是那么匆匆 还没有说几句话,便挂断了 小时候骑在他的肩头 有说不完的故事,那些故事 镌刻在老旧的房屋上,逐渐斑驳 露出黑色的伤疤 回到老屋我才明白,那是父亲的日记 记录着同一条河流 那里,流淌着我们的血脉 我回想起他的沉默,抽过的烟 缓慢的思考,那一抹背影 让我想起小时候说过的话 盖大大的房子,做一桌子好菜
天空一低再低 四周被灰幔围拢 一张纸就地铺开,白得耀眼 大雁以各种阵式排列韵部 一开口便平仄吟哦,韵律工稳 麻雀肆无忌惮地拨弄琴键 弦上音符,轻巧而灵动地跳跃着 激越。低沉。抑扬顿挫填就上下阙 枯菊微香,倔强地在篱边逆风而立 凛然之气不逊瑟瑟摇晃的斑竹 梅,研墨润笔,酝酿浓淡相宜 在逼仄巷道伸头探视 猎奇,强占红杏的风头 工笔和写意结合画出上下联
下雪的天空,让我怀念月亮 抑或是没有月亮的星空 纷扬的雪花时飘时停 就像我的心境时好时坏 如果月亮堆满层叠的星星 不如用一场大雪覆盖 就像冬天依偎在暖和的被窝入梦 醒来,在晴空之下 想要清扫月亮上的星星 将刺眼的繁复琐细的光芒移除 找到黑暗中最相称的温馨 好比雪的洁白纯净无欲
取蝴蝶现成的翅膀,做成帆 永远无法真正抵达彼岸 那一个个意象,无比鲜活 像一个个人,居住在诗歌王国 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做成明亮的灯 没有捷径可走,从古至今 摆渡诗人的从来不是痴想,只有 用上天赋予我们独立的思维 缠住自由的巧手 方能制成双桨,一下接着一下 不可操之过急 稳稳当当,划过诗行间的河 我们都是天性的诗人 也是天生的船夫
于记忆的残垣,寂静 在断弦上拨弄绝响 我隐入思念的暗角哭泣 那是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的人 却撕裂它的身躯 纸蝶情书不再飞舞 碎片飘落到脚下冰冷的河 别了情书。徘徊在梦里 他的灵魂向永夜沉沦 一切皆归虚无,我已木然 曾经深爱过的自己 可以在深夜将情书点燃 让灰烬随风飘向远方 或于某个残阳泣血的暮时 念及往昔的缱绻温柔 一抹淡淡的忧伤,在心底最深处 悄然绽放又凋零
被闲置的日子里 哪怕被灰尘覆盖也未曾发生改变 轻轻抚去尘埃依旧亮丽 需要将一扇心门开启,打开 尘封已久的记忆 昔日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里 掌握在践行者手里。这是万能的 能打开各式各样的门 有些是平生第一次触及 如果将之丢失就会被屏蔽 唯有去寻找才能重拾愉悦 否则只能被拒之心门
可以蜗居穷乡僻壤 可以开在繁华的闹市或路上 也可以虚构一处破旧的草房子 将压在心底的愿望与寄托 交给夜风、花海、虫鸣 如果一盏不够 就让月色蛰伏于你的脚下 素描黑夜的背影。不久 将有一束阳光、一场花事 邀约我们在春天拾级而上 如诗歌贴近乡愁,欲说还休 或等待归期
还没有遇到志同道合的他 无妨,花草已和你义结金兰 一起聆听小鸟歌唱 让枝头散发的草芽香,治愈心头的痂 还没有遇见灵魂相吸的人为伴 也无妨,坐在窗前,邀明月进屋 向他讲述河流的扉页 和那此起彼伏的故事 还没有遇见愿意守护你的人 也无妨,你就给自己读温暖的故事 在大雪纷飞的日子 用新柴点燃一膛炉火 噼噼啪啪,那是对你热情的回应 怎料,火星溅眼 第一滴泪,不得不横空出世
乡愁是一条光滑的石板路 是石板路上走岀村 一茬又一茬长满草的心 乡愁是几缕麦香淡淡的炊烟 是炊烟下一回一回熟悉的呼唤 乡愁是白发母亲昏黄的双眼 是双眼远眺中 一遍一遍远方流泪的心痛 乡愁是叶落归根的荒冢 是荒冢前的墓志铭 “不愿被家乡遗忘”
第一滴泪啪嗒碎在碗里 日子被砸成八瓣,混着风雨强咽 苦涩蔓延,等炊烟舔舐烘干 双手怎能不把碗紧攥 鱼儿的第一滴泪飘进风中消散 嘴里不停念叨着团圆,谎话 说了一串又一串 却总相信,游子定会归来靠岸 我的第一滴泪填进酒窝 看似浅,却比海深,只一滴就满 此后,澄澈一万年 第一滴泪朝着蓝天闪现 砸向白云的刹那,彩虹搭起桥面 七种颜色斑斓,绘就这地球的家园 和字在这边,平字在那边
寒风呼啸奔来。一夜之间 世间的生灵瑟瑟颤栗 法桐舍弃了最后一片叶子 蜷缩进被窝 与梦一同安眠 太阳呼唤我回家 热酒壶挑衅着无根的花 窗外 墙头草的枯叶仿若时钟 滴滴答答
秋日旷野。天空像是一面镜子 把一株草的话语权放大 风吹过辽阔,粉身碎骨 也要像鸟儿一样 自由向天 秋日里,抓住青春的尾巴 不是只有一朵花开 诠释生活的诗意 草木一秋,秋天像家人 一枚草籽,以出发的角度 量出自由的距离
累了就想带着我的狗去流浪 去乡下走走,坐在山顶和万物对弈 深秋了,该落的叶子都落了。时间 仿佛一根磨损的绳子在我手中越用越细 安全感来自身边这只顽皮好动的毛孩子 朝夕相伴这五年,我早就摸清了 它的脾气,无非是等我出门之后 拿我种的月季和玫瑰撒气,无非就是 撕我的书,在我的沙发上折腾 我们一起逛街,去麻将馆打麻将 去夜市吃烧烤,一起躺在 青草编织的床上 也挖过冬天里的雪和脚下
偏爱雪花轻盈的空中姿态,就如 暗恋曾经的白纸少年 他的世界除了向日葵和青草地 一切都是身外物 离开校园,就如雪花离开天空 为世俗固有的审美 在别人踩踏过身体的脚印上 耗尽时间堆别人眼中的白 人性是一片阴湿的土壤 贪婪与妄想如难以根除的菌丝 脚印种下的祸根在体内成疴 我开始胆战阳光的温情 真相大白天下 纵然成水,难以归于初始的纯净 我开始缅怀曾经的白纸少年 正如缅怀轻盈
家长们送孩子上学的路上 寒风正在把天空擦亮 校门前的长街犹如河道 车流缓缓,人流熙熙攘攘 寒冷被挤到了河边 宁静的反义词被无限夸大 进校时把爱掺在叮嘱里 让上学的孩子放心中 从上学路的尽头 再奔赴上班的地方 车轮与脚步各有节奏 曙色朗朗
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犬吠深一声浅一声 试图把黑暗喝退 或者啃食掉夜的边缘,月光漏下来 除此之外,是死一样的安静 外面的世界,因为夜 变得陌生而又神秘 我们因陌生而不安,而孤独 仿佛我们一个个被抛弃 在夜里,声音如一枚离弦的箭 会射出很远 它有时会被夜擦伤,发出哀鸣 我是不敢发声的,担心被夜捕捉到 一个人闭上眼睛想一些遥远的事 不想提及眼前,病床上的父亲 身体越来越糟
晨曦初绽,崭新的诗句从地平线 升起。韵脚泛着万丈霞光 冰凌花穿上喜庆的红衣 装扮成一束束烟花 绽放五彩的希望 鞭炮的闹响撞碎冰块 流水唱着走向远方 新年的钟声震醒做甜梦的梅花 从雪的吻里娇羞成新娘 迎春花踩着新年的鼓点 急不可待地归来 诉说着新春的憧憬与向往 人们激情高昂的欢呼声 穿越星辰大海 幸福与梦想扬帆起航
雾炮车 雾炮车的烦恼,像乌龟 跑不过兔子,步伐却沐浴露一般的芳香 空气中源源不断滋润着新鲜交流的气息 隔壁行道树上的七星瓢虫享受了清凉 淋了水珠的甲壳虫精神为之一振 铁锈味的鸟鸣习惯在打扰中穿行 给晶莹剔透沁润着的灰尘,洗脸 最容易被吸进肺的颗粒,剔除 头晕恶心的尾气伴着刺激皮肤的霾 簇拥着青翠的行道树,修辞学一般雪崩 体验美人出浴般盛宴,灰尘接受招安 空中的清道夫千姿百态